姚瑶黏上了冷彦然, 毕竟她一个女生在西藏人生地不熟,还有高原反应, 这是多么绝好的相处机会啊。
姚瑶给阿姨打电话说她有同学来拉萨玩,她要给同学当导游,就不回去住了。
姚瑶摘了吸氧机,装作有气无力地拐弯抹角地问“学长, 你住哪个酒店啊我看看离我阿姨家近不近, 有什么需要的话,我让我阿姨帮你想办法。”
冷彦然淡淡地看了她两秒,“带身份证了吗”
姚瑶狂点头,“带了带了”
半个小时后, 姚瑶乐呵呵地跟着冷彦然去了他住的酒店。
姚瑶坐在很有藏族风格的沙发上仰头看给她办入住的冷彦然,心说从明天开始她就装高原反应起不来床。
以她所了解的大暖心学长,一定会一直陪着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也太让人兴奋了, 简直天时地利与人和。
姚瑶刚琢磨完这事儿,就头晕恶心起来。
她都蒙了,她还没开始干坏事儿呢, 怎么报应就来得这么快吗。
冷彦然给她办完入住过来叫她, “走吧,房间在我对面。”
姚瑶晃着身子站起来,急促地吸氧, 吸两口后虚弱地说“学长, 我怕是真得死这儿了。”
没两分钟的工夫, 姚瑶因兴奋的粉嫩的脸就变得煞白。
姚瑶很多时候都是充满活力风风火火的模样,装虚弱也是能叫人一眼就看出来。
就像刚才在色拉寺装缺氧,是很明显地撒娇。
而此时的姚瑶,是真的高反了。
冷彦然神色微变,紧紧抱着姚瑶问前台,“是去医院方便,还是叫诊所医生过来输液吸氧方便”
刚好酒店经理在前台,经理很有经验,过来问姚瑶情况,以姚瑶个人情况建议冷彦然,“看起来不算严重,可以回房间休息。如果担心的话,可以带她去问问医生,不过看起来还不到需要输液的程度。”
冷彦然暂时放心,谢过经理后,扶姚瑶去楼上。
姚瑶两只脚不配合,不向前迈,像被人打过一顿似的脚尖着地,睁着无声的眼睛说“走不动。”
冷彦然垂眉看她,“所以”
姚瑶“好像需要学长抱。”
“不用背的”
“背的会压到我心肺,更呼吸困难。”
“我看你现在呼吸很顺畅。”
姚瑶立即咳起来,“要死了,要死了。”
冷彦然唇边笑意一晃而过,“哪种抱”
“公主抱。”
冷彦然公主抱般拦腰抱起姚瑶,“行吗。”
姚瑶顺势用尽力气搂住冷彦然脖子,“特别行。”
2011年末,拉萨还未普遍设暖气。
冷彦然和姚瑶住的酒店有空调和电热毯,但是空调制热功能并没有很好用,电热毯也只是后背贴着的热,前半身和膝盖都冷,温度再高就喉咙干燥上火。
姚瑶刚被冷彦然放到床上,她还没睡,就预想到了这一觉会睡得很不舒服。
抓住给她掖被子的冷彦然的手腕,“学长,我怕冷。”
姚瑶很会装可怜,但凡遇到任何一个机会,就绝不放过,面色苍白委屈巴巴地说“学长,你可以留下陪我吗。”
姚瑶怕一个理由不够,又加了一个理由,“我还怕黑。”
冷彦然站在她床边,淡淡地垂眸看她。
姚瑶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脸色发白,唇也白,嘴上竟然还不消停,和生病时的沈飞真是一模一样,总想着借机占便宜。
冷彦然话到嘴边的“好”字吞咽回去,若有所思道“我去给你拿个被子,晚上可以开着小灯睡。”
姚瑶嗓子都在冒烟,难以置信地说“学长,你还是人吗我是病号。”
冷彦然点头回答“是人。”
姚瑶“”
姚瑶从头到脚都在难受,还被冷彦然的直白伤了心,提着被子往脑袋上一蒙,“你走吧,让我自生自灭吧。”
冷彦然好笑地拍拍她脑袋上的被子,语气平静,“我去找医生,再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姚瑶听他说要找医生,立即很乖地和冷彦然说了一遍她所有症状,事无巨细甚至包括刚来拉萨第一天就洗了澡的事也都和他说了,说完就再次钻进被子里不理人。
下午三点在色拉寺听辩经,再到现在,姚瑶到了吃晚餐的时候,还真有点饿了。
但她脑袋没钻出来,直到听见关门的一声响,她才钻出被子,嘿嘿嘿笑出来,边咳边笑,在床上打滚,打电话给颜兮,“颜颜”
姚瑶声音虚弱,但她的兴奋完全无法掩饰,“学长去给我买饭了这个寒假我一定要追上学长”
颜兮恭喜姚瑶,然后担心她,“刚才和你通电话你咳嗽了,没有真高原反应吧”
“真高原反应了”姚瑶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想到我体质这么弱,不过你不用担心,有学长照顾我呢”
说着姚瑶又兴奋,“我争取今晚让学长陪我睡”
姚瑶心里想的是很单纯地陪她睡,毕竟她现在虚弱头晕胸闷也做不了什么,但这话说出口后就怪怪的。
她想了想解释道“不是那种睡,是很普通那种睡。”
姚瑶话音方落,房门的位置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哦哪种睡”
无波无澜的、很平静的、清冷的、属于冷彦然的声音。
姚瑶狂按手机侧边键挂断,高声喊,“你怎么还在啊你居然偷听”
冷彦然抱着肩膀走进来,皮鞋踩在酒店地毯上,声音很静,手撑着她枕头俯身说“我是想看看你还怕不怕黑。”
姚瑶捂着脸尴尬地无地自容,身体直往后躲,眼睛也躲着他,“不怕黑了,你能当作我刚才是梦游打电话吗。”
冷彦然轻拍她脑门,“睡吧。”
姚瑶直愣愣地看着他,“你和我一起吗”
冷彦然“你自己。”
“哦。”
这次一道关门声后,冷彦然是真走了。
姚瑶怕冷彦然再折回来,不敢乱打电话,也不敢玩手机了。
除此之外,心里有一种浓浓的安全感,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姚瑶四肢瘫软,眼皮渐沉,终于入睡。
过了十分钟,冷彦然轻轻推门进来,把抱来的被子放到她床侧,为怕黑的姚瑶打开洗手间的灯和落地灯。
姚瑶睡得很深,在被子里显现出一个侧身蜷着的睡姿。
冷彦然俯身看她,她脸色仍是病态的苍白。
她似是睡冷了,被子提到脖子,又缩着脖子向上卷了卷被角。
冷彦然把他房间的被子叠放到她被子上,姚瑶缩着的身体稍有放松,眉间的皱痕也舒展开。
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姚瑶,忽然抬起手指,轻碰了下她苍白泛干的唇。
然后俯身,以他唇,轻轻碰了下她额头。
临近傍晚时睡的这一觉,姚瑶睡得很不舒服,时冷时热的。
手好像还被按着不让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以为是她妈,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手背上插着针,她在小灯光下顺着针管抬头看,看到的是冷彦然手举着输液瓶。
姚瑶揉了揉眼睛,发现棚顶和床顶都没有可以挂输液瓶的钩子。
冷彦然是一直举了两个小时的瓶子吗。
姚瑶眼睛瞬间就红了,“学长,我不打针了。”
冷彦然低眉看她,脸上没有疲惫,“好点了”
姚瑶还是头晕,心也难受,但她用力点头说“好了,完全好了,学长我不打了。”
“也就还有十分钟就打完了。”
“那我也不打了。”
冷彦然沉默片刻,问她,“还冷吗”
姚瑶摇头,“不冷了。”
“如果还不舒服的话,明天最早的航班,我陪你回”
“我很舒服。”
姚瑶睡觉时冷时热,此时耳朵旁边有两缕头发被汗打湿了,因热的缘故,一只脚也伸到了被子外。
她眼睛很红,目光很倔强,仰躺着看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刚欺负过她的人似的。
冷彦然挑眉问“你这表情,我欺负你了”
姚瑶不吱声,自己坐了起来,拆开白色的输液胶布,就要自己扯针头。
冷彦然把滴流速度调到最小停止,放下输液瓶,蹲在她床头按住她手,“姚小倔么。”
姚瑶伸手给他,声音哽咽,“你给我摘了。”
冷彦然举了太久的输液瓶,虽然左右手经常换着举,手肘内侧还是抻了太久有些僵硬。
僵着手给姚瑶拔了针,按住她手背,语气平平,“饿了吧”
姚瑶撇嘴,忽然冲进他怀里,另只手紧紧搂着他,“你叫醒我啊,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可以去医院输液啊。”
半晌,冷彦然才开口,“你是在趁机占便宜吗”
“我在心疼你啊”
“我不累。”
“可是我心疼啊”
姚瑶突然就好崩溃,搂着冷彦然哽咽抽泣,“我爸妈都没对我这么好过,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他们一通电话都没给我打过,没问我冷不冷,没问我饿不饿,什么都不问。”
冷彦然手臂能回弯了,轻轻拍她的背。
姚瑶呜呜哭,“我不管,我黏定你了。你如果还没那么喜欢我,我就一直追你,追到你特别喜欢我为止,你不可以再对别的女生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