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变异种和那只超长舌头的变异种很相似, 不过它的能力主要是在匪夷所思的远距离跳跃上。
士兵们眼睁睁看着这怪物一跃将近几十米,轻轻松松跨过他们设置的各种陷阱和障碍,并且外皮坚硬连雨点一样的狙击弹都打不穿。
“燃烧圈被突破了”
“二道土墙瓦解”
在人们慌乱的声音里, 它仿佛对满地丧尸的尸骸毫不在意, 也对身边的战士不感兴趣。
它的目标很明确, 就是要进入基地, 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吸引它的东西。
吴天正和小队成员围攻一只雷击异能的奇行种,声嘶力竭地喊着“火力掩护不要停, 没弹药的拔刀近战砍脖子,不要砍头颅”
在慌乱中回头, 吴天瞥见一道黑色影子迅速往回跑去。
“魏盛铭你去哪――”声音消失在风里。
在二线战场上,零星逃过来的普通丧尸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剩下几只奇行种也被军方的人拖住打消耗战。
贝桃忙忙碌碌周转于几十名伤员中, 浑身都被脏污覆盖了,白皙的小脸染上血迹,她却毫不在意。
伤员全部被安置在临时的大棚里, 有几名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全力周转,甚至有个别胆大的幸存者跑过来帮忙。
“把外衣撕开。”
“这里还需要纱布和酒精”
“马上送过去”
众人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 无数人挣扎求生,只是为了这座安全基地能够继续维系。
贝桃撕开一份外伤急救包,对着一名腹部破开个大洞的异能者轻言安慰“别用力呼吸,放轻松, 你已经安全了。”
“对, 就是这样, 很好”
她抹去额间淌下的汗水, 感觉到异能超负荷支出的钝痛,整个人都仿佛挤干了水的海绵, 空虚无力。
给手上的伤员做好紧急处理,贝桃起身的时候甚至差点没站稳,她一只手撑在墙边头晕目眩,这时仿佛听见什么嘈杂的动静,抬头往外一看。
距离她最近的两名战士正拔腿往这边冲,表情惊恐。
在瞬息之间,他们的步伐变得像慢动作,声音来不及传递,贝桃只能看见二人做的口型是
快跑
她还来不及思索,“砰――”一阵剧烈的撞击袭来。
有什么庞然大物落在近前,激起浓烈的灰尘,贝桃整个人被气浪冲得后退几步摔在地上。
大棚的帘子被撕开,她睁开眼,迎面所见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张已经变形扭曲的怪物面孔。它的五官还保留有人类原先的形态,只是膨胀了近乎三倍――
变异种甩着巨大的尾巴,四肢着地压低声音,它动动鼻子似乎在嗅探气息,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有涎水顺着那锋利牙齿滴落。
医疗棚里所有的人都吓呆了,一声都不敢吭。
贝桃是距离变异种最近的一个,她面无表情和这玩意脸贴脸,甚至对上了它浑浊的灰白色瞳孔。
她手指探到身后摸索,在它做出反应前的一瞬间,贝桃一把抽出腰间的西瓜刀砍了过去。
“锵――”的一声宛如金石相击,刀刃被嗑开一个口子,贝桃虎口巨震,露出痛苦的表情。
但她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后退,甚至又强撑着抽出绑在大腿上的两把柴刀劈过去,同时不忘提醒身后的人“快走”
医生护士们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半拖半拽把担架上的病人转移出去。不远处冲过来支援的战士们终于赶到,连带棚内几名受了轻伤的异能者也挺身而出,和她一起对敌。
只是这变异种身高接近3米,被那条巨大的长尾巴一抽,人就可以失去呼吸,更何况他们几个老弱残兵。
医疗棚里几十名病患,有些重伤不能移动的,只能躺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这单方面碾压的战斗,眼睛通红,十指深深陷入土地里。
有一名士兵想要拔腰间的手雷,结果被变异种一尾巴抽飞,撞在树干上不省人事。
贝桃手里两把柴刀都砍钝了也没有破它一点皮。只是被这些人缠斗,变异种似乎是失去了耐心,狂吼一声,声波掀起巨大气浪。
贝桃被撞得整个人飞起来砸在地上,随后只觉脚上传来剧痛,“啊――”,她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的整只右脚被咬住,那变异种咬合力惊人,锋利犬齿直接撕开厚厚皮靴。贝桃被破布一样甩到一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她感觉到身体机能大量流失,身体痛得几乎痉挛,但那变异种显然不满足于只吞一只脚。
它凑过来,腥臭的鼻息喷在她身上。
伴随那种“嗬嗬”的声响,还有其余人声嘶力竭的惊呼。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汗珠沾湿额发,双眼模糊得睁不开。
这时,她的发丝被一阵轻风拂过,随后近处的那怪物发出声嘶哑惨叫,像是被什么打退了。
一个人冲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呼吸凌乱,不停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贝桃艰难睁眼,对上魏盛铭满是惊惧的脸。
“你怎么”
“别说话”
他身上伤痕累累,眼神慌乱,一张俊脸上满是黑灰和血迹,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透明的风墙将变异种阻隔在外。但显然这只是暂时的,连风刃都只能在它身上留下斑驳红痕,无法伤及内里。
再加上棚子里空间狭窄,后方全是伤员,魏盛铭的龙卷风根本无法施展。
此时此刻在这里,他只是在无谓的的消耗战而已,一旦异能用完,他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贝桃冷汗涔涔,制止住他包扎伤口的动作,气若游丝“别管我了,快带别人走啊。”
他一愣,手上动作却还不停,棉布盖住她断裂的脚踝,鲜血瞬间沁满双手。
贝桃攥紧衣服,勉力推他胸口“我叫你走啊”
魏盛铭不为所动,他抱着她的肩膀,声音喑哑“不走。”
“贝贝在哪,我就在哪。”
医疗棚外,透明的风墙逐渐消失,战斗了一个多小时,他的力量也快耗尽了吧
外头似乎赶来了很多人,各种嘈杂的爆炸和枪响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贝桃躺在魏盛铭怀里,感觉断裂的腿部发热、发胀,像被火烧一样。
她逐渐感知不到他抚摸她的力度,感知不到他在耳边说的话。
他们要死了吗
她和魏盛铭,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可惜,她还没来有和他一起携手到老,明明答应过他的,不会抛弃他一个人了。
身下的土地都被红色濡湿,因为失血过多,贝桃的视野一阵阵发黑。
眼帘将要合上之际,她看见在包围圈里,那只白色的巨尾变异种忽然消失不见了,就跟原地蒸发一样。
发生了什么
她还未细想,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休克。
贝桃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感觉面前光影明灭,有好多人来了又走,不停在说些什么。
然后在一个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又总有一人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开。
窗外下过小雨,一只麻雀落在窗沿上,眨巴着小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衣小护士正在给她掖被角,回首间,忽然对上一对黝黑清亮的眼眸。
小护士一愣,随即大喜“贝姐你醒了”
贝桃反复睁开闭眼两次,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一间单人病房,床单被罩连带墙壁都是雪白的,乍一看仿佛到了天国
背后的点滴袋还在徐徐往下滴水,床头放着个花瓶,里头插了两根水芹菜。
贝桃看着那绿油油的芹菜,目光有些古怪。
小护士很兴奋,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对对瞧我这脑子,我就是看到贝姐太兴奋了”说着带起听诊器检查她的身体。
“很好,恢复情况不错,再住两个礼拜就可以出院啦”
贝桃看着自己手背上扎针的胶带“战斗结束了”
“已经结束一周了,咱们基地大获全胜。”
她顿了顿,又问“魏盛铭呢”
小护士掩唇笑了笑“魏哥昨天跟着军队一起去茶花山庄扫尾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别担心,变异种已经被消灭掉,他们都很安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变异种”
贝桃想起那凄惨的战斗,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变异种是怎么消灭的”
“贝姐你不记得啦,是魏哥的空间异能。”小护士挥舞双手比划得生动形象,“一下子装进去,然后变异种就在空间里砰一声炸成血泥,谅再强大的丧尸也逃脱不了,就是可惜了魏哥空间里的物资。”
贝桃汗,差点忘了还有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招。
大战结束一周了,不过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很久。
她靠在床头,从窗外看出去,基地里到处都燃着滚滚浓烟,像是古代的狼烟烽火。
那些广场上堆成山的丧尸尸体被撒上助燃物,人们需要用汽油或别的什么焚烧干净,再埋入地下,彻底防止病毒传播。
大批的军队和异能者受伤,因此基地里的普通人承担了焚烧和清理丧尸的任务。
有些尸体还能动动手指转转眼珠,而那些蒙着白口罩的大妈大爷抄着铁锹,在搬运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
“这边还没烧干净”
“再来点柴火。”
这番诡异的景象竟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听闻她清醒的消息,之后病房里又来了一拨拨的人,军部的、异能者队伍,连基地上级领导层也来问候。
人变多了,他们也带来许多慰问品,床头的花瓶里,那两根寒酸的芹菜也换成了各色鲜花。
不管别人说什么贝桃都微笑着倾听,她没有问任何有关自己的事,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右脚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就算装上假肢行动也会有问题,更何况以现在的基地医疗水平能假肢么
贝桃默默思考着,基地不需要残疾,她已经无法外出作战,或许可以找机会和吴天商量一下转移到后勤工作比如去种植园种种小白菜。
“贝姐。”
吴天正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一个红苹果给他削成了个月球表面。
小战士爽朗地把苹果往她手边一递,满面笑容“贝姐,恭喜你异能达到3级这可是我争取来的无公害苹果,特意挑选的果园里最大最红的”
贝桃接苹果的手一僵,她只听到一个开头“异能3级”
“是啊,你的身份id已经变更了,你都没发现么”
贝桃傻眼。治愈系异能晋升困难,和其他攻击类异能不一样,她以为自己还要再过10年才能达到3级。
忽然想到什么,她颤抖着手掀开一直没敢动的棉被。
被子下面是一双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腿,右边被丧尸咬断的部位不是空空如也的,右脚好好的长在那里,只不过被打上了石膏、缠满绷带,动弹不得罢了。
被子太厚竟一直没发现。
“怎么会”她的脚明明被变异种
吴天摆摆手“我都说了,你的异能达到了3级,可以断肢再生,这简直是逆天,医疗院那边天天吵着要把你挖过去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医生给你用了药,现在是不是没什么感觉都是正常的啦,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之后吴天再说什么她都没仔细听了,此刻的心情狂喜、惊讶、失而复得,贝桃满腔的话无人可诉说。
她锤了锤床沿啊,好想魏盛铭那个呆子,好想抱他,想亲他
之后的一周她都过得像个废宅,漂亮的护士小姐姐送饭送水、关怀备至,除了还不能下地之外一切正常。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两件事一是观察窗外的狼烟,看还有多少丧尸没烧完;第二就是听通讯器里的广播――其实是其他小队的作战频道,拿来当广播听也是不错的选择。
“杰克贾你走路轻点啊,再踩到碎玻璃老子跟你急”
“开大开大开大――”
“我跟你说,队长有脚气,好家伙刚才换作战靴差点没熏死我。”
不知道过去几天,某一个深夜,外头刚下过雨,空气里还弥漫着湿漉漉的雨腥味。
贝桃吃过药,一个人睡在病房里。她没有开灯,枕边的通讯器还开着,里头没人的作战频道,某个寂寞的异能者正在唱情歌。
声音嘶哑而凄惨,他可能以为这大半夜的没人会开广播。
“你爱我还是他”
“是不是真的他有比我好,”
“你爱我还是他他他啊啊”
凄绝的嗓音是雨天陪伴入眠的毒药,贝桃埋在柔软的被褥里半梦半醒。
突然,“啪”的一声,通讯器被人关掉了。
她猛地惊醒,随后一个熟悉的气息欺身而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放在了她肩膀上,还带着室外的湿润水汽,像大狗狗一样一蹭一蹭的。
贝桃一下子清醒过来,抱住他脑袋“魏盛铭你回来了。”
男人抬头,露出疲惫却不掩英俊的一张脸“嗯。”
两人就那么对视了好久,彼此描摹对方的脸庞,半晌,魏盛铭想到什么“贝贝,我有礼物带给你。”
魏盛铭的礼物,贝桃不免想到了用泥土捏的人形,或者碎报纸拼接的什么东西
只见他拉下外衣拉链,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盒子里放着四颗糖豆,用浇水站在底部的红纸壳上。
就是以前超市里售卖的最常见的那种,有许多颜色,上面还画着26个字母或者10的数字。
这四颗糖豆拼出了“ o v e”的字样。
贝桃一时语塞,她不知道他在哪里找到的彩虹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识别出这四个字母,明明是连58都不会做的人
光是这份用心,都足以令人砰然心动。
“你知道这四个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么是谁教你的”
“小王老师教的我。”
“小王老师”七十多岁的王泰和老爷子怎么也当不得一声“小”字吧。
魏盛铭点头“是我们去北面搜寻的时候找到的幸存者,是老王老师的孙子,王泓才。”
“他教我,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求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贝桃呼吸一滞,乍一听到情话,止不住的脸色发红,特别是从他低哑性感的嗓子说出来。
她锤了锤面前人结实的胸肌“没了”
“这个时候你还应该说点什么。”
魏盛铭看着她欲语还休的表情,想了很久“我还应该说什么”
贝桃咬了咬下唇“你应该说,贝贝,我爱你。”
银色月光洒在对视的两人身上,温柔得像是轻柔的纱。
魏盛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抱紧“嗯,我也爱你。”
贝桃被这健壮胳膊一勒差点没背过气去,半晌才安抚地摸摸他的背脊。
两人在病床上说悄悄话,他靠坐在床头,紧紧将她拥抱入怀,窗外的月色冷淡,偶尔萤火虫微弱的光芒闪过。
魏盛铭用手指梳理怀中女孩的发丝,感受她的温度。
当她的气息消散,当她的温度流失,当她眼眸不再明亮,他真的很害怕。
他好想强一点、再强一点
因为你于我,是照耀天幕的太阳,是晴天爽朗;
是月光星光萤火光,是夜晚飘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