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对魏国公夫人没什么偏见,当初的事,也是人之常情,连受她供养的那些闺学教习都纷纷请辞了,又怎么能苛求魏国公府对裘家不离不弃,更何况,裘家和魏国公府本也没有太密切的关系,无非就是裘怡和朱小八交好而已,再就是个连提都不必提的拐着好几道弯的姻亲关系。
所以这事儿的关键,还在于这两个小姑娘,肯不肯和好
对裘怡来说,这就不是个事儿,她本来就不是多记仇的性子,虽然当初是难过了一阵,但早就不计较了,真正心里有疙瘩的是朱小八,她总觉得没脸见裘怡,纵然见了,她都没脸再跟裘怡挨在一块儿。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种事儿长辈们不好插手,倒是裘怫给出了个主意,让裘怡硬拖着朱小八去钻了一回山洞,钻成泥猴子再出来,具体的过程就不多提了,总之,从平郡王府回来后,两个小姑娘就又亲亲密密和好如初了。
给裘怫当赞者是朱小八自己的意思,不是裘怫出的这个主意,她还不知道要别扭多久才能跟裘怡和好,指不定一辈子就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以魏国公府嫡小姐的身份来给裘怫当赞者,当然能让裘怫的及笄礼更添一层荣耀,朱小八觉得这是最好的报答。
女儿都来给人当赞者了,魏国公夫人当然要跟着来捧个场,还很大方的问苏氏,主宾人选有没有定,没有定下来的话,就由她来给裘怫主持及笄礼吧。
从来及笄礼的主宾都是名声越德高望重、身份越尊贵无匹越好,苏氏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本来她是考虑过请平郡王妃的,只是平郡王妃想给裘怡的及笄礼当主宾,承恩侯夫人又是裘慎及笄礼的主宾,都不合适,最后苏氏就想干脆自己来,她是嫡母,又有三品诰命在身,给裘怫主持及笄礼也不算丢份子,没想到魏国公夫人居然主动请缨,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但再好的事儿,总有意外,魏国公夫人的一番好意,却硬生生让人截了胡,临到吉时成礼的那一刻,至善娘子来了。
“今日卿卿及笄,也是我收义女的日子,主宾一职,由我来当。”
这话落在苏氏的耳朵里,顿时懵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收义女,当主宾此事能事先商议一下吗当着一众观礼来宾的面,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客人们也是震惊,恐怕除了郭御史夫人之外,没人不知道至善娘子的身份和她名下有个空置着的郡主封号,宁远侯夫人想要这个郡主封号想了多少年,可至善娘子就是不给。
怎么突然就想给裘家二姑娘了呢
裘怫和至善娘子的往来,不为人知,她们自然想不通这里头的缘故,不过魏国公夫人却是不会和至善娘子争的,因此她头一个起身,笑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娘子认女,也是一桩佳话,我自当有成人之美。”
苏氏还在迟疑,裘怫已是自行上前,道“母亲,女儿受娘子关照已久,无以为报,愿奉为义母,承欢膝下。”
“你可想好了”苏氏看着裘怫一脸坚定的模样,心中却是深深的叹息,她这个女儿,一向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认至善娘子为义母,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与责任,但作为嫡母,她必须提醒裘怫。
裘怫垂眸,道“女儿懂得,女儿不怕。”
是她上赶着要给至善娘子当女儿,只是至善娘子一直不肯松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至善娘子突然改了主意,但这是裘怫一直以来的心愿,纵然再被人传她贪慕富贵、趋炎附势又如何,只要至善娘子肯给她这个机会,她就会把至善娘子当成生母一般的侍奉终老。
不是她没有良心,与李氏比起来,至善娘子待她,更像是生母,损起她来比谁都毒舌,可护起她来,也比谁都用心。在这一点上,连一向待她不差的苏氏,也要逊一筹,毕竟,苏氏是嫡母,对她从来没有超出嫡母的范畴。她对苏氏有敬有爱,却总归少了那一份亲昵感。
话到这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至善娘子大马金刀啊不,是仪态庄重的坐在了魏国公夫人原先坐着的主宾位置,稳当当的受了裘怫的三拜,接过了她奉上的认母茶,然后手往袖里一搭,抽出道懿旨来,搁在茶案边上,道“先行及笄礼,再宣懿旨。”
话是如此说,可来客们的目光,始终在懿旨上挥之不去,抓心挠肺的猜着这是不是郡主册封的懿旨,若真是,这裘家二姑娘可就是真个儿飞上枝头了,日后再没人能拿她的出身做文章。
她怎么就这么好运呢上辈子到底在佛前烧了多少柱高香啊,说出来让大家伙儿也仿效仿效。
梳发换衣,往复三回,聆训受教,及笄礼的最后一步,插笄,插的就是郑秀送来的那一根,是他亲自挑的沉香木,亲手雕成的。手艺算不上多精湛,簪头是个小小的佛头,簪身上的刻纹,不是常见的祥云、如意等,而是一片片禾穗。
佛字近怫,禾出穗为秀,少年郎的用心不是一般,楞是把及笄礼上的一只簪子,玩出了定情信物的味道。
成礼时,裘怫的脸上红成一片,总觉得当着众人的面戴上这只簪子,倒是像在拜堂了,偏又没有红盖头来遮掩,她羞得不行。
郑秀在观礼席上笑得见牙不见眼,等及笄礼一成,他就窜过来想挨着裘怫说几句悄悄话,教至善娘子一拂尘给甩开好几步去。
“闪远点儿,大礼未成,不许你再来裘府。”
郑秀“”
还有近半年的时间啊,真不让他来裘府,他不得活生生憋死。少年郎不敢跟至善娘子犟嘴,只能委屈兮兮的看着正牌丈母娘,准丈母娘虽然很端庄,但其实心软。
苏氏还没开口,至善娘子又是一眼冷冷瞪来,道“你若不守规矩,这半年我就让卿卿住到公主府去,让她从公主府出嫁。”
那可不成,苏氏绝不愿意自家的女儿从公主府出嫁,不管怎么说,裘怫都姓裘。于是正牌丈母娘只能装做没看到郑秀可怜的眼神,转头吩咐人摆香案,预备着接懿旨了。
裘怫瞧着他可怜,倒是想说什么,可惜被至善娘子一推,勇气瞬间消失,只能跟着低眉垂眼,老实得不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