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各家有各家的顾忌,所以这消息便没有传出宗室圈子之外,不过裘怫却是听了一耳朵。
当然是至善娘子告诉她的,虽说至善娘子已经是世外之人,但她出身皇家,脱不开的关系,自然便也还有消息渠道可以知道。
裘怫听了这一耳朵,虽然有些吃惊,却并没有多少意外,早在裘怡被送到流香庵陪她的时候,她就从裘慎口中知道赵词对三妹有意,只是她没有想到,赵词竟然是个行动派。而她更担心的是,就赵词那一肚子的心眼,将来还不把裘怡给耍得团团转啊,再给裘怡十个脑子,都玩不过赵家二公子,到时候可别天天哭着回娘家啊。
她这里正担忧着,就听至善娘子那里又嘲讽开了。
“你们裘家女儿倒是个个命好,怎么偏就出你这么个倒霉蛋子,高门的门槛还没迈进去,倒先迈进了佛门。”
裘怫“”
好吧,她是倒霉了点,但也还没那么透顶,至少郑秀对她一心一意的,只要他心意不改,她就能与他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嗤”
看着小姑娘一向装得木讷的脸上,渐渐流露出坚毅的神色来,至善娘子嗤笑一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在她看来,这真是个蠢的,明明是个十分通透的姑娘,事事明白,可在某些方面,却天真得还不如她那个缺心眼儿妹妹。
被至善娘子一笑,裘怫回过神来,慢慢敛去脸上的神色,目光不退不缩的看着至善娘子。她和至善娘子之间,有种奇妙的默契,有时候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一声笑,一个寻常动作,都能看出对方的心思来。
所以她知道至善娘子在笑什么,只迟疑着要不要回击,因为她确信比嘴皮,她是斗不过至善娘子的,回击的代价,她承受不起。
“有话就说,瞪什么眼睛,显得眼睛大吗”至善娘子冷哼。
“佛门曰四大皆空,小女身在佛门心在世间,自然有断不了执念,悟不明的空空。道家讲清静无为,娘子您这么嗔怨,道祖他老人家知道吗”裘怫不紧不慢的反击。
她犯的是世人都会犯的蠢,因为她是世间人,至善娘子是世外人,却犯不了不该犯的嗔,何必呢就任她去犯蠢好了,娘子袖手旁观自然清静,何必为她苦心造诣,甘犯嗔戒,也要骂醒她,不值得。
是的,裘怫觉得自己不值得至善娘子对她这般的好。
“道祖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是个小白眼狼儿。”至善娘子脸上的冷笑一收,手中的拂尘倒转,拂尘柄狠狠敲在了裘怫的脑门儿上。
“榆木疙瘩脑袋,赶紧给我滚出去。”
于是裘怫又麻溜的滚了,反正,每回她来看望至善娘子,十次中,倒有七八次,都是滚出去的。
看着裘怫越来越显得婀娜的身影一溜烟的消失,恭喜姑姑忍着笑,道“娘子,二姑娘也是为您好,她懂您的心,只是”
“只是从不肯顺我的意。”至善娘子气哼哼的,居然拿道祖出来说事儿,亏她想得出。
“您要是收她为义女,她一定愿意的。”恭喜姑姑笑道。
至善娘子神色一黯,叹道“那便是我害了她。”
小姑娘的心思太澄明通透了,她把小姑娘看作女儿一样费心相待,小姑娘便想有个正式的名义孝顺在她的膝下,为她养老送终,可是她不能,小姑娘便不忍平白得她的好,死活劝她收回那些好。
裘二做人,一板一眼,收得琼瑶,必报以木桃,不让她报以木桃,她便连琼瑶都不收。这性子这性子实在教至善娘子又爱又恨,恨不得裘二就是个攀权附贵的小人,只管图着她的好就行。
“罢了,赶明儿个,你我回宫探望太后。”
谁也不知道至善娘子进宫和太后说了些什么,但没隔多少日子,太后突然召裘怫进宫。
裘怫不明所以,却不敢怠慢,赶紧换了盛装,带上她这段时日里手抄的经文,就跟着太后派来的人进了宫,身边随行的,只有林嬷嬷。
这不是裘怫第一次进宫,对宫中也算有几分熟悉,跟着引路的宫人走了一段路,就察觉这不是往太后宫中去的方向,而是往御花园去的,心下越发有些惊疑起来,不明白太后为何不在宫中见她,反而要在外头。
等到了御花园,她才恍然,原来太后今日在御花园的合宜轩里设了小宴,当然,不是专门招待她的,而是将皇家的几位公主、还有几家王府的郡主们都聚在一处,摆出了个彩衣娱亲的架势。
当然,裘怫并不认得这些公主、郡主们,不过是从她们的服饰装扮上看出来,毕竟皇家女、宗室女的穿戴打扮自有规矩,她跟着许嬷嬷学了几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所以今日其实就是太后召了孙女、侄孙女们一起入宫来玩,那她夹在里头,算是个什么身份
怀着深深的疑问,她上前向太后行了大礼参见,见她进来,原本热闹得不行的合宜轩里顿时安静下来,裘怫感觉到有许多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但她并未在意,保持着见礼的动作一动未动。
过了片刻,方听太后让她起身的声音,裘怫方才站直身体,敛襟垂首,以不变应万变。
林嬷嬷这时上前来,手里捧着裘怫抄好的经文,道“这是裘二姑娘为太后娘娘祈福抄的经,今日特地带入宫来,献与太后娘娘。”
太后微微颔首,便有宫人接过经文,呈到太后眼前。
随手翻了几页,见这些经文抄得整整齐齐,字迹娟秀略带风骨,太后点了点头,对裘怫道“你有心了,没有敷衍了事,这很好。”
裘怫不好意思的屈了屈膝,太后的懿旨呢,谁敢敷衍,她都听不出太后这话到底是赞还是敷衍她,罢了,就当是赞听好了。
“今日哀家设的是家宴,聚了孙女们儿一道说说笑笑,你也入席吧。”太后见她沉默少言,也不以为忤,语气倒是挺和蔼的。
裘怫有些受宠若惊,太后这是把她也当孙女儿看待了这态度改变得也太突然了吧。心中狐疑,但面上却不敢流露,赶紧谢了座,这才在宫人的引领下,入了最末一席。这一席本就空着,显然是太后特意给她留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