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祈切断通话,从会议中离线,看了眼时间。
“五点半了。”
许初允听到身后人的回答,第一时间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啊的一声,猛地坐起来。
她今天通告排得很满,六点就得去做妆造。
只是刚起身到一半,就觉得手臂散架似的酸痛,根本提不起来。
昨晚折腾到太晚,身体极度缺乏睡眠,许初允此刻眼睛也睁不开,闭着眼打了下旁边的人,“都怪你”
“怪我。”江闻祈捉住她的手,从善如流,“我给导演打个电话,休息几天”
“”许初允依然闭着眼睛,“不要。”
江闻祈回来一次她就停工休息,算什么样
砖肯定还是要搬的。
有些隐隐约约的庆幸,还好没有又有些隐隐约约的后怕,如果只是这样都
许初允一边等身体彻底醒来,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下次一定得提前约法三章,譬如第二天她要早起上戏的话,绝对绝对不可以乱搞。
床头柜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一声声的,催促人。
许初允眯着眼睛,伸手到床头柜拿过手机,按下接通键。
那边助理小声道“许老师,再不出发要迟到了。”
“嗯嗯好的,知道了,我马上起来,不好意思。”许初允迷迷糊糊地应声。
助理暗暗松了一口气。
老板回来的事,陆总助跟她打过招呼,她拿不准今天许初允还要不要去片场,也是本着职业素质大着胆子的电话。
好在,许初允一切如常。
等助理那边挂了电话,许初允才点了通话关闭,打了个哈欠。
“等会车上再睡会儿,我帮你穿衣服。”江闻祈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
许初允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意识还有些许迷糊,只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江闻祈抱着她,替她一件件穿好衣服。
许初允闭着眼,靠着床头睡得朦朦胧胧,间隙睁开眼。
像是惊鸿一瞥。
只看到江闻祈半蹲在她身前,俯身下来将袜子给她穿好。
室内没有开大灯,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只有床头柜的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一定是还在做梦。
许初允想,意识又沉沦了过去。
热毛巾轻擦过脸颊,柔和沉缓的力度,仿佛细胞都舒展开。
许初允终于清醒,睁开了眼。
她看到自己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身后还垫着一个靠枕,供她靠着。
“醒了”江闻祈问她。
许初允点了点头。
江闻祈俯身来抱她,许初允啊的一声,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抱到洗手间才放下,而后将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水杯递给她。
许初允接过,慢吞吞地漱了口,才道“江闻祈
”
“嗯”江闻祈在旁边刮胡子,一只手还揽在她的腰上。
“没什么。”许初允洗漱完,放下杯子,看着他动作。
洗手台上除了她的瓶瓶罐罐之外,还有些新的男士洗面乳和须后水。
很清爽的薄荷味,是他惯用的味道。
许初允就在旁边等着江闻祈也收拾完成完成之后,伸手去抱他。
即便她在女生中身高已算高挑,她的发顶也才堪堪到他下巴。
像是刚好榫卯结合的两根木头。
“怎么了”江闻祈搂紧怀里的人问。
即便是穿着层层叠叠的冬装,她也依然纤细单薄得惊人。
许初允头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闷声问“你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回国呀”
江闻祈唇角微勾,“我还没走,就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了”
许初允伸手锤了一下,江闻祈才收了几分笑意,低声道“我尽快。”
收拾完下楼上车,司机依然是老熟人永叔。
许初允只上车时跟永叔打了个招呼,而后就抓紧一切时间补觉。
只是睡不安稳,中途许初允摁亮手机看了一眼,距离六点只有五分钟了。
她靠在身旁人宽阔的肩膀上小憩,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控诉极度缺觉。
江闻祈侧头,替她将奶蓝色围巾的一角拨好,凝视着她浅眠中白皙小巧的脸,微皱的眉头。
心头也微动。
他忽而低声道“我给你请个假,你回酒店睡一个上午,好不好。”
“不行。”许初允闭着眼睛,明明困得魂都快飞了,她声音还是极其坚定,“我不能耽误剧组和大家的进度。”
她是从小角色过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上头一个演员的罢工或者不配合,会造成下面多少工作人员的不便。
江闻祈低低一声叹息,不说话了。
许初允准时做完妆造到达片场,现场人影嘈杂,几百号人都忙忙碌碌,各司其职。
实际一开拍,她就立马精神十足,眼神有力,再也看不出前面的困倦样。
也无人知晓她昨天晚上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然而不知是不是许初允的错觉,原本每天都要拍到晚上十一二点的紧凑戏份,现在却被稀稀疏疏地拍开来,连着几天都很早就结束了。
也不必再每天早起,给的时间都极其充裕。
许初允觉得不对劲,派助理过去问了一下,助理回来后说“统筹老师说是之前的安排不太合理,于是这两天重新安排了一下,力求效率最大化。”
许初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到酒店,许初允惯例先洗澡,刚吹完头发,就收到了江闻祈的消息。
到酒店没
许初允回复嗯
那边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许初允点了接通。
时间掐得太过准确,让许初允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他在。
这样想着,许初允也直接问了“你是不是跟统筹那边打招呼了”
“没有。”
江闻祈说。
“真的没有”许初允狐疑。
江闻祈挑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也没说错。
这种小事,根本不必他亲自去说。底下人会察言观色,提前将一切打点到位。
揣摩老板的心思,也是每个总助必备的技能之一。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到酒店了时间还掐得这么准。”
江闻祈无奈“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老板是谁”
许初允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是盛汇的幕后老板,从下属那里得知她的行程动向再正常不过。
“你在外面吗”
许初允问,看到他那边的背景,像是在户外,能看见湛蓝如洗的天际和连绵起伏的远山,天高云阔。
“嗯。”江闻祈应了一声,解释了一句“跟朋友出来聚一下。”
许初允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另一边,高尔夫球场。
大片大片的绿茵连绵,小道两边是郁郁葱葱的乔木灌木和松柏,林克斯风格的顶级豪华球场,发球台种满了深绿色的雀稗草。
远处是无垠无际的湛蓝大海,可以看到自然的日出日落,共同涂就一幅绝美的厚涂油画,舒适优美的环境让人心情放松。
看到江闻祈挂完电话回来,rabankfund的副董事长atrick笑着调侃“难得看你回美,好不容易约你一次,怎么出来打个球还有这么多电话要接”
江闻祈极淡地笑了一下,手中慢条斯理地擦了下球杆,这样的动作做来也显得温文儒雅。
atrick又劝“jiang,像我们这样的,忙是永远忙不完的,你得学会像我一样,享受生活。”
他话音刚落,旁边球童很有眼色地上前接过毛巾,江闻祈已经微扬起球杆,手臂薄肌线条明显。
砰
极轻而短促的一声响,球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凌厉的抛物线,远远地,直至落到绿茵上。
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被牵引着,看到那个小球顺着驱力前行,而后利落地滚入黄杆下的洞。
一杆进洞。
“odba”
“o,niceshoteegantjiang,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atrick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不吝言辞地夸赞起来。
大意就是说江闻祈的打球风格像是一种艺术,如同他在商界的手腕,雷厉风行,绝无任何多余。
面对对方不遗余力的夸赞,江闻祈不置可否地将球杆递给旁边的球童,只道“今天我请诸位。”
旁边的华裔球童难掩兴奋地去捡球,他今天真是撞大运,这样的机会几年都难得一次,在场还都是身价不菲的老总,估计着这场进球的小费下来都得几十万美金
“看来今天jiang要大出血了,球场几百个员工呢。”
“不如晚宴多开几瓶酒庆祝吧,要jiang那个酒庄的。”
“看得出你馋jiang那个酒庄很久了”
众人都在庆贺进球的好兆头,笑聊着,旁边a的一名高层眼看着话题被转移,没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jiang,你前两天突然回国,是为了什么”
jiang的态度一直游离不定,他想趁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问清楚对方是不是对合作有什么不满意。
这句话淹没在众人的庆贺之中,原以为不会得到回答。
出乎意料地,他听到江闻祈忽而开口“为了哄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