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益看着坐下的子游深吸一口气说道
“王师大人,并非是下官不想清理山匪,但这是蜀郡的顽疾,下官也曾想想要出城剿匪,但每次都望而却步。”
“坐下慢慢说,让我听听这个顽疾究竟是怎样的?”子游好奇的问道,曲益的话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心,看起来这个蜀山山匪并非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这伙山匪乃是蜀山上的匪徒,他们自从当初蜀郡成立之后便盘踞在蜀山之中,历代郡守都曾调动军队前去剿匪,但蜀山地势险绝,错综复杂,哪怕是最有经验的山人也无法说能在蜀山中安稳的进出,所以每次的剿匪都只能无功而返,而山匪依靠着灵活的身手在密林之中借着藤蔓如履平地。
最后我们只能发放弃进山剿匪而是在商道埋伏,最开始还是颇有成效,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山匪知晓了我们的动向,历任郡守都发现了这个问题,怀疑是内部有人走路的风声,但调查一番之后却一无所获。
从此之后除了派遣军队象征性的不定期维护商道秩序之外,倒没有其他办法,但从十年前,这群山匪突然很少出没了,就算出没也是几个人,也都被商队的护卫杀死了,逐渐的蜀山的匪患也就被遗忘,不知道为何最近又再次出现,还惊扰了大人。”曲益说道,
“十年前吗?”子游喃喃自语道,这些山匪背后有着虞渊护卫的影子,或者说就是虞渊护卫中的人假扮的,十年前是东皇太一入蜀山虞渊的时间,那时候虞渊护卫和阴阳家开战,阴阳家差点被灭,虞渊护卫也损失严重,所以让这匪患逐渐消失了。
“是的,下官是五年前接任蜀郡太守的,前些年倒还好,就是这两年匪患逐渐复苏,下官也派人去剿匪,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商道下官也不定期的去派人巡视,确保了商道的流通,加上商队都有护卫,小商队跟随这大商队一起行走,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出现。”曲益说道。
倒不是他不想要剿匪,蜀郡匪患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功绩,若是被他清除了,直入朝堂都不是问题,只不过军队行动粮草开支严重,若是派军队驻扎在商道成本也过高,只能维持之前的样子。
“我会在蜀郡停留一段时间,你想不想处理了这里的匪患?”子游看着曲益说道。
“若是能除了这匪患,王师大人让下官做什么都可以!”曲益立刻站起来说道,他之前就听说子游智谋无双,算无遗策,若是他能够出主意,这匪患说不准真的能解决。
子游看着曲益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自己招牌的笑容。
成都,司马府。
司马昌和子游请假回家看望父母,念在司马昌离家五年,子游也就应许了,司马宿已经和自己的母亲见过面了,此刻正在书房和自己的父亲说着路上的事情。
“这些便是我们路上经历的事情。”司马昌看着自己沉思的父亲说道。
“我也曾听闻过不少这位王师大人的消息,你说这位王师大人入蜀可能还有着其他的目的?”司马宿看着司马昌问道。
“是的,刚出发的时候王师询问了我关于蜀地大族的事情,父亲您可能不知道,攻韩之战,王师为统帅,将韩国上下权贵杀了一个精光,搜刮送到咸阳的财宝抵得上秦国三年的赋税,最近科学院新立,成立不过半月耗费的物资钱财已经去往些年三月有余了。
现在全国上下四处动工,军队驻扎在三地,耗费钱财粮草无数,尤其是颍川郡那边的大军虎视眈眈的盯着魏国,随时都可能开战,所以朝堂现在很缺钱,而蜀郡富庶,商人大族不计其数,家中钱财无数。
更关键的是路上王师大人还提了蜀地之前的叛乱和祖父司马靳,这无异于是在敲打我们啊!”司马昌看着自己的父亲咬了咬牙说道
“父亲您和我说实话,司马家到底和蜀郡的叛逆和匪患到底有没有关系!”
正在沉思的司马宿被司马昌突然提高的嗓音给吓到了,从座位上坐起来看着司马昌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昌儿,你糊涂呀!王师大人可不是在敲打我们,而是在给我们提供立功的机会啊!”
“啊!?”司马昌被司马宿这突然的一嗓子给弄懵了。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伱在咸阳只是担任铁官了,如此机会你都把握不住,我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蛋!”司马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父亲,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司马昌懵逼的问道。
“我们司马家是帮秦王镇守蜀郡,当初蜀地便是先祖带兵打下的,虽然司马家现在衰落了,但依旧在蜀郡是首屈一指的大族,还不至于堕落到和山匪成为一丘之貉,王师大人显然是知道的,所以才问你这些大族和叛乱的事情,为的是什么,就是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立功的机会!”司马宿一脸惋惜的看着司马昌。
“什么机会!?”司马昌问道。
“你真是愚笨,你知道王师大人要对蜀郡大族动手,那你怎么还不立马效忠,大王这次封赏寡妇清就是为了告诉蜀郡的大族和商人,只要为秦国效力,你们的赏赐不会少,这就是在拉拢啊,王师大人就是为这个来的。”司马宿说道。
听完自己儿子的话,司马宿一脸的惋惜,要是当时司马昌当即效忠子游,并且愿意做第一个效忠的人,带动蜀郡大族和商人捐钱捐物,这是大功一件啊,第二和第一虽然只是先后,但是地位可是不一样的,他们司马家已经衰落太久了,当初司马家也是秦国数一数二的大族,如今影响力却只有在蜀郡,这是司马家永远的痛,司马家历代家主都是以振兴家族为己任,司马宿觉得这个重任可以在他这一代实现了。
“为什么我感觉王师大人可不是拉拢,而是真的想要动手呢?”司马昌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动手是肯定的,蜀地匪患不绝,若是背后没人支持我是不相信的,但是司马家在蜀郡扎根多年,和各家各族都有联系,王师大人孤身一人入蜀,肯定需要当地大族的帮助,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试探司马家的态度。”司马宿背着手来回走动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司马昌看着自己老爹有些犹豫的问道,他怎么感觉自己老爹想多了呢?
“当然,王师大人在游历各国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是环环相扣,所做之事从来没有多余的,都是为了秦国一统天下的大事,你真觉得你一个小小的铁官值得王师亲自商谈吗?
现在郡守府正在为子游大人准备接风宴,到时候蜀郡大族和官吏都会出席,为父必须好好准备一番,司马家等到了两代人了,自从我的父亲你的爷爷司马靳之后,司马家再一次迎来了中兴的机会,这次必须把握住。”司马宿说道。
曲益提前告诉了蜀郡大族和官吏这次的特使是子游,为的就是提醒他们,来人身份不一般,你们都小心点,为了应对子游所有人都到处搜集子游的情报,蜀郡多商人,消息自然流通,子游的消息更是不绝于耳,在司马宿看来子游的一举一动都有其深意,周游各国时期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秦国一统天下埋下伏笔,白亦非的归降就是最好的解释!
所以司马宿有绝对足够的把握认为自己想的是对的。
“昌儿给为父说说王师大人都喜欢什么?见面礼必须准备好。”司马宿说道。
“这个我不知道,在咸阳除了廷尉李斯李大人等少数的人去拜访王师之外,别的没听过什么人去拜访王师,也没听说过王师大人喜欢什么,不过王师大人师从儒家,或许会喜欢典籍之类的高雅之物。”司马昌说道。
“王师大人同行的三个女子是什么人?”司马宿问道。
“一位是阴阳家的东君,焱妃,一位是百越女子,叫做焰灵姬,最后带着面纱的女子据说也是来自阴阳家。”司马昌说道。
“好!典籍,阴阳家是吗?昌儿去让将府库中拿出几件上好的玉石珠宝来。”司马宿转身看向了书架之上,这个书架上的典籍除了他们司马家原本就有的书籍之外,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先祖司马错攻占蜀国之时从蜀王室缴获的,都是蜀王室珍藏的古籍,还有一部分当初平定蜀地叛乱从那些参与谋逆的家族和虞渊护卫手中拿到的。
司马宿挑选出了几卷书籍,将上面的灰尘吹干之后开始仔细的擦拭,这些书籍的内容已经撰写到了纸张上,将原本送出去不仅表达了他们司马家的诚意,而且司马家也不亏。
纸张的出现替代了竹简,但是之前的记录典籍的竹简却变得极为珍贵,因为一个个都是孤本。
司马昌也带着一些珠宝过来了,每一个都是价值连城,司马宿看着书籍和珠宝很是满意,送礼要不仅要投其所好,更要选对送的对象,子游既然带着三个女子入蜀,说明三人在子游心中很是重要,送她们礼物只要稍微吹吹枕边风他们司马家还愁不能抱上大腿吗?枕边风可比送一万本书籍更有用,虽然三个女子不是普通人,但只要是女人就拒绝不了珠宝的诱惑。
晚上,郡守府灯火辉煌,门口的管事笑着迎接来参加宴会的人,来参加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送来的礼品更是一个比一个珍贵。
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想着能和子游搭上关系,所有人入座之后和四周的人开始了交谈,这及是对子游的迎接宴会,同样的也是让他们相互联络的宴会。
宴会的座位严格的按照身份和地位布局,官吏在左边,他们的对面是四大家族的人,去他的都是成都有名的家族或者士人。
所有人一边低声交流着,一边时不时的看向空荡荡的主座。
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越近,众人对声音越小,表情也越来越微妙,很快整个大厅寂静了下来。
看着空荡荡的主位众人都意识到了可能出现问题了。
就在所有人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为郡守的曲益走入了大殿,只不过曲益的表情并不太好,所有人顿时脸色一沉,一个个紧张的看着曲益,看着曲益独自一人走进大殿心中便猜到了一二。
“诸位,王师大人一路劳顿,又被山匪惊扰,已经早早歇息了,至于这场宴会便由本官主持吧,诸位的送礼也都带回去吧,王师大人对这些俗物不感兴趣。”曲益拱手说道。
在座的人一个个都愣住了,他们想过子游会因为山匪的事情发怒,乃至于惩罚曲益,但是没想到子游连接风宴都没来,接风宴除非是接风洗尘之外,也是为了让子游和蜀郡联络一下,方便之后事情开展,但是他们没想到子游根本不来,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做他们或许会给对方好看,但是来人是子游啊,他们不敢,万一惹怒了子游,直接大军入蜀他们谁都跑不了。
至于说送来的礼物,他们更不敢拿走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子游在测试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什么,但是这场宴会就在这种怪异的氛围下结束了,氛围的压抑和沉寂让一些人顶不住了,率先站起来对着曲益行礼告辞。
“郡守大人实在抱歉,家中有些急事,我听闻大人喜欢佳酿,商队之前从北地郡带来了陈年的佳酿,若是喜欢可以改天来我府上,我亲自招待大人。”陈家家主陈枢对着曲益行礼说道。
曲益微愣笑着点头说道“陈家主处理家事要紧。”
陈枢对着曲益行礼离开了大殿,司马宿看着陈枢的离开的背影看一眼,曲益是北地人,而且五年多没有回到过家乡了,陈枢邀请曲益喝家乡的佳酿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