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找母亲一途上,艾伦简直像个被抛弃的小狗,捡到一块骨头就喜不自胜,拼命向主人摇着尾巴。
他换了身规规矩矩的深灰色西装,别上了爱德华的铂金钻石胸针,又在外面套了件黑色双排扣大衣。
领口的黑白格纹衬得他十分沉稳,却在那双海蓝眸顾盼间的期待和幼稚中磨损几分。
他从未这样乖巧,乖觉地让邓布利多都有些惊讶。
老校长暗自叹息,递给艾伦一个蝴蝶结发圈,轻声道,“门钥匙抓紧了,孩子。”
他们仿佛被塞进了倒转的洗衣机,在天昏地暗下到达了纽蒙迦德的入口。
艾伦不动声色地稳住那份眩晕。
他一时分不清楚这眩晕的来源,轻轻眨了眨眼睛。等他的眼睛重新聚焦,就被入口处的那座石碑吸引了视线。
那上面刻着一行字。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他定定地看着,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喜欢这位舅父。
毕竟,性格相像的两人,不是挚友,就是仇敌。
上次的黑袍人重新出现。
他一步步走过来,目光定格在艾伦身上。
这少年面色冷淡,神情漠然,看上去倒与格林德沃阁下有些相似。
是格林德沃家族的小辈吗
尼克劳斯轻轻躬身,目光掠过一旁的邓布利多,邀请两人进门。
艾伦一步步迈进这座城堡,看着那极富艺术美感的立柱线条,目光掠过几个半高平台,甚至能想象出曾经的盛景。
他紧攥着拳,扼制着自己跃动的心脏。enxuei
直到他迈进闭塞的高塔,一脚踩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看见铁栏杆后席地而坐的老人。
他的心似乎都空了一瞬。
艾伦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双眼睛,承认那与魔法史记载的如出一辙。
他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那双留下恶名的异瞳,某个称呼就在他喉间呼之欲出,可他却发不出声音。
格林德沃轻轻哼了一声。
他皱眉道,“呆愣着做什么,蠢蛋跟亚莉克希亚一样笨拙”
艾伦这才回过神来。
他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抚心躬身,轻声唤道,“舅父。”
他轻声道,“艾伦康沃尔,亚莉克希亚的儿子很高兴见到您。”
邓布利多无声地抹了抹眼角,拭去不经意的泪痕。
但格林德沃可真是个氛围破坏机。
他冷哼一声,勉强点了点头,说道,“真高兴你不蠢。”
艾伦
他垂眸笑了笑,抬眸打量着这间牢房。
他轻声道,“这里很干净。”
邓布利多眸子轻移,看向狭小的牢房里堆积着经年的尘土,又看向肮脏破旧的薄被子,心里轻轻一沉。
果然,他听到艾伦说,
“这里没什么能困住您,所以,您为什么不离开呢”
格林德沃皱起眉,他看向邓布利多,认输道,“你说得对,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邓布利多
艾伦
他勉强忍住自己的脾气,努力平心静气道,“请宽恕我的冒犯,如果您想要认真忏悔,我可以为您一本圣经。”
格林德沃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
成功达到目的的艾伦露出一个乖觉的笑意,询问道,“听说,我母亲”
他的语言又滞涩起来,仿佛一台卡壳的机器。
他清了清嗓子,把卡在喉间的词语一个个挤出来,努力问道,“听说,她被送来了纽蒙迦德,之后就再无踪迹。我能冒昧询问您,她”
格林德沃似乎平和下来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在怨愤亚莉克希亚把他一个人抛弃在这里。
他打断了艾伦的话,大马金刀地坐在地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靠进了绣了金丝的扶手椅。
“她是个默默然,一个无法控制自己魔力的怪胎。”
艾伦的眉头无法自抑地皱了起来,那双瞳孔也带了些微的不满。
这显然逃不过格林德沃的眼睛,他摆手道,
“别那么看着我,我帮她解决了体内的默默然事实上,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妹妹的。毕竟在纽蒙迦德困了二十几年,没什么鲜活的东西。”
他挑眉垂眸,嘴角也不自觉地下撇。
格林德沃的嗓音略微不自然,他咳了一声道,“她想去英国,然后她就去了。那之后,我也失去了她的音讯。”
“所以蠢小子,你来问我,是问错人了。”
艾伦不自觉地眨着眼睛,缓和着眼前的晕眩。
他感觉鼻腔泛上一股一股的酸涩,随之而来的雾气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头重脚轻,差点站立不稳。
一双苍老但有力的手扶住了他。
邓布利多轻声道,“哦,艾伦孩子”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搜肠刮肚,最后也只挖出了一句烂大街的话。
“不要太难过”
艾伦轻轻颔首,他半扶着墙站好,抗拒着邓布利多的触碰,身体往右移了移。
他抿着唇,问道,“她我是说,我母亲她之前过得好吗”
邓布利多试图打断他,“艾伦”
格林德沃叹了口气,说道,“她是个默默然。”
默默然
一个小巫师受到身体或心理上的虐待,在情感的极度痛苦中产生的一种黑暗寄生物。
艾伦紧紧咬着牙关闭上了眼睛。
他干脆道,“我父亲的记忆有问题,我怀疑母亲根本没有死也许,是格林德沃家族的人把她带回去了。”
他看向格林德沃,在那双冰冷的异瞳中找寻着认可。
“舅父,会有这种可能的,对吧”
他忍不住皱着眉,咬牙忍着泪,控制不住地抬起手捂住脸,声音都颤了起来。
“可是,可是那样的话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他压制着抽泣的气音,忍住心脏的绞痛和喉管的压迫,努力缓和着情绪。
邓布利多轻轻顺着他的背。
他抹去自己侧颊的泪,带着十足的不忍心,看向一旁皱着眉盯着艾伦的格林德沃,瞪了对方一眼。
格林德沃勉为其难地扯了扯嘴角。
啧,亚莉克希亚生了个什么儿子
一个纯纯的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