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钓月道的”李莺轻轻叹一口气。
“是。”周天怀无奈回答。
李柱低下头。
他一直觉得不可能,钓月道再怎么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没想到,钓月道终究还是打破了底线。
钓月道这帮家伙,男的俊女的美,心却是黑的,也是蠢的,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莺瞥他一眼。
李柱感受到了这一瞥,忙道“少主,他们也太愚蠢了吧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们以为没人会发觉呗。”周天怀摇头“此事如果不是法空大师出手,确实是天衣无缝。”
李柱摇摇头“世上的事哪有天衣无缝的啊,真的是太蠢了啊,蠢不可及”
周天怀看向一脸阴郁的李莺“少主,这件事是不是给捂下来”
他隐隐了解少主的胸襟与野望。
少主绝不希望整个魔宗六道内耗太甚,希望六道的实力越来越强。
“对对,捂住不说。”李柱忙点头“真要说出来,两道肯定要干起来”
李莺星眸闪动,轻轻摇头。
“少主,真要上报”李柱急道“上报了,澄海道绝不会罢休,一定会杀人的,王青山可是天才中的天才,对澄海道太重要了。”
他能理解澄海道如何愤怒。
如果是被大永刺杀的,那没什么可说的,慢慢图谋报复大永那边便是。
可如果知道是钓月道勾结大永刺杀的,那愤怒会升十倍,一定会不顾一切报仇。
李莺抬头看向金刚寺外院的方向。
“少主你是担心法空大师”周天怀马上明白了她的心思,皱眉道“我们不说,法空大师也会说出去”
“你觉得他会不会说”
“不会吧”李柱道“他只是过来帮一个忙,帮忙看看,然后就完成了。”
李莺道“他会不会跟宁司丞说”
“这个”李柱迟疑。
李莺梳理着自己的思路“既然是大永所为,那这件事便应该交由绿衣外司来负责,没有我们内司什么事了。”
李柱张了张嘴,却反驳不得。
“少主所言正是,”周天怀点点头,沿着这条思路继续分析“如果绿衣外司负责,一定会调查钓月道弟子私通大永,然后攀扯到钓月道,钓月道这次不出点血是不可能了,别以为把人杀了灭口就万事大吉。”
李莺淡淡道“最关键的是,他们是大雪山宗,法空他是金刚寺弟子,不要忘了这一点。”
“唉”李柱一拍巴掌,摇头叹息“看我们魔宗六道倒霉,大雪山宗肯定不会放过机会的,更要命的是钓月道”
钓月道与金刚寺的仇是够深的,现在抓到了钓月道的把柄与破绽,金刚寺弟子怎么可能放过
李柱后悔“少主,要是我们提前跟他说好,要他保密,那就好啦。”
周天怀忙给他使眼色,示意别说这个。
可惜李柱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李莺莹白瓜子脸越发难看。
她要是知道这个情况,知道钓月道这么愚蠢,当然会跟法空约好要保密。
她冷冷道“既然捂不住,那我们主动上报,主动查吧。”
要是交给宁真真查,调查的过程,宁真真难免会撩拨钓月道,钓月道万一控制不住,愤而杀宁真真,那事情真的闹大了。
所以还是自己在中间控制一下,调和一下,尽量减少钓月道的损失。
恰在此时,人影一闪。
三人身体一紧,警惕的瞪向忽然出现在跟前的林飞扬。
林飞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李莺“李少主,请阅后即毁,不可外传。”
李莺蹙眉接过信,抽出素笺抖开,目光扫过素笺上面的寥寥几个字,若有所思。
她略倾斜,让李柱与周天怀看到上面的字,然后轻轻一抖,“砰”的化为粉末,轻轻飘落地上。
“告辞”林飞扬抱拳,一闪消失。
李柱如熊般的身子飞起,跃到小亭上方,双眼如电扫向四周,却没发现林飞扬的身影。
他脸色凝重这林飞扬太快了
他落下来,不解的道“这法空也忒费事了,为何不直接说清楚,还特意派个人送信过来”
周天怀摇头,也是不解。
“真是”李莺发出一声轻笑,摇摇头“他是看那虚空胎息经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自然不会派林飞扬过来。”
“这法空,也忒多疑了”李柱撇撇嘴不屑的道“还高僧呐”
李莺道“他被称为高僧,不是胸襟开阔,不是德高望重,是因为神通与佛咒,就跟我们身负武功一样,武功的高低能决定一个人是不是多疑”
“少主说的是。”周天怀点头“法空大师可不像那种光明坦荡,可以欺之以方的,不是善茬儿。”
真要是那般光明磊落的大侠,或者德高望重之高僧,也不会要求以虚空胎息经以为施展神通的代价了,会无偿的帮忙。
“紫阳阁”周天怀摇头“还是头一次听到,少主可曾听闻。”
“没有。”李莺道“这是一个了不得的消息,上报吧。”
到了这一步,想捂也不可能,否则将来追究起来,责任太大,更重要的是,紫阳阁到底在魔宗内部有多少内谍
钓月道有,残天道呢
一直盯着别人,却不知道自己也被人盯上,这也忒可笑了。
法空收回天眼通与天耳通,摇头笑笑。
目光再次投向了自己手上的银色帛册。
月光之下,银帛册闪闪生辉。
虚空胎息经五个大字仿佛要射出来。
这一本却是全卷,上半卷自己已经见过,内容一般无二。
理论上说,下半卷应该也没错。
但也不能完全相信。
毕竟李莺是魔宗之人,不能不防,所以他盯着李莺,看李莺所言所行。
她如果真要捂住,那只能捅给宁真真,让宁真真把事情捅出去。
比起坤山圣教,紫阳阁没那么可怕。
紫阳阁的人虽隐蔽,可不像坤山圣教那么狂热,动不动就玉石俱焚。
李莺却料到了自己的应对,主动爆出去,要将事情掌握在她自己的控制之能,符合她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
这虚空胎息经的下半卷果然如自己所料,是精神力运用之法。
一共三大篇幻术篇,御术篇,天地篇。
幻术是以精神迷惑五官,为最基础的精神运用之法。
御术是以精神御物,需要精神足够坚凝纯粹。
天地篇则是以精神勾动天地之力,精神不但足够坚纯,还要足够浩瀚。
单单幻术已经分成九层,至于御术,几乎不能练成,此篇已经有叮嘱不可勉强硬练,轻则头疼欲裂,重则没命。
天地篇则是理论上的用法,至今无人练成。
法空看着这下卷,忽然振奋精神,如果能练成御术篇,以精神力量说不定能把慕容师的记忆之珠扯进眉心。
记忆之珠似实非实,似虚非虚,药师佛的手没办法触摸到,精神力量未必触摸不到。
如果精神力量还不行,那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等到自己踏入一品之后才能吸纳。
他又翻过一遍银帛,慢慢收回袖中,直接放回时轮塔里。
没急着修炼,负手到莲花池上踱步。
他们已经吃过饭,整个外院灯火通明。
后面山上格外宁静,鸟雀全都趴到巢里睡觉。
他双眼看向东城门方向。
东城门的灾民大营已经彻底拆掉了。
可惜了自己的信仰之力。
信王的动作迅速,灾民们说解散便解散,派兵一路押送回去,免得半路出意外。
不仅仅派兵,辎重也要跟着,免得那些百姓回去之后没粮吃,重新跑到京师。
劳师动众,耗费极重。
据说这已经惹得一片弹劾之声,奏章如雪花一般的飘进禁宫里,都被皇帝留中。
所有弹劾都说他此举为邀名,看似救百姓其实是害百姓,只会滋生百姓的惰性。
往后一旦有灾有难,百姓们就会动不动就会跑到神京,到时候救不胜救,朝廷怎么自处
这些纷纷扰扰,法空看过便不理会。
世事艰难,想做一件事没那么容易,总会有无数的绊马索,就看信王能不能闯过去了。
他举步出了外院,慢慢在朱雀大道上溜达。
朱雀大道两旁高悬灯笼。
宛如白昼。
法空行走在人群之中,没有一个一个行人的恭敬行礼,他也不需要回礼。
灯光之下,足以看清楚他脸庞,可却没有人行礼。
却是他试着以一层精神力附于脸上。
就像一层雾笼罩了自己的脸,人们的目光会一掠而过,下意识的忽略他脸庞。
虚空胎息经的下卷没证实真假,他没有轻易练。
但通过下卷的启发,他通过自己的理解,尝试用了一个最浅的手段,达到了这般效果。
这般粗浅之法是极耗精神力量的。
可他现在精神力量浑厚,在脸上维持一层精神力的消耗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漫步行于人群之中,他体会着久违的烟火气息,觉得心灵格外的宁静祥和。
在宁静的小湖边,幽居于山谷里,固然是一种美好。
而行走于红尘之间,身处于繁华之中,超然独立,也是一种美好生活。
动极思静,静极思动,生活还是要多换着花样来,不能枯守一种。
林飞扬忽然闪现在他身边,与他同行,看看周围惊奇的道“怎么回事他们都不认得你”
法空笑笑,没有解释的意思。
林飞扬嘿嘿笑道“李少主那边跟宁姑娘说了,也跟上司汇报了,恐怕要有一场大热闹瞧了。”
他最喜欢瞧热闹。
法空点头。
剩下的事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到底能挖出紫阳阁多少人,就要凭宁真真的本事,相信这件事难不倒宁真真。
对付紫阳阁总好过对付坤山圣教。
还好,朝天宗并不是坤山圣教的,反而与坤山圣教颇不对付,觉得坤山圣教疯了,想离这群疯子远一点儿。
两人转了一圈,花了一个时辰。
回到外院的时候,发现大门外竟然站着一群护卫,却是信王府的护卫。
法空心眼一瞧,便看到许妙如与楚煜正在放心池边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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